《最后一课》汉译及其社会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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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课》汉译及其社会背景,
当胡适译本再刊于《留美学生季报》时,处于欧战背景下的中国进一步从历史在现实的延续中再度选择了都德。如果说《留美学生季报》的读者主要是青年学生和知识分子,涉及最为敏感的精英的社会阶层,那么,同期出现在通俗文艺期刊《礼拜六》的另一个译本则可能从不同层次揭示《最后一课》在中国被普遍接受的情感基础。
《礼拜六》是创办于1915年6月的小说周刊。在编者为其发刊写的“赘言”里有编辑者钝根的著名言论:“买笑耗金钱,觅醉碍卫生,顾曲苦喧嚣,不若读小说之省俭而安乐”,“一编在手,万虑都忘,劳瘁一周,安闲此日不亦快哉 ”。它不仅解释了该刊所以命名的原因,也张起了健康休闲的旗帜。而在该刊创办不及一年,第38期(1915年2月20日)就有作者马二先生在其“寓言小说”,《赌》的“著者曰”中说:“时局至今,何暇更做小说,然小说未始不可利用以促起国民之迷梦”。在他的寓言中,子孙众多、曾广有财富的“华老头”家成了赌场,被来自“西村”的赌徒“英”“法”“德”“俄”“管领”,而又有阴险的紧邻“东方”的欺凌觊觎……
都德《最后一课》的又一译本,静英女士译《最后之授课》就刊出于同时期的1915年3月27日第52期。在此前后,关于战争、爱国、英雄的作品密集出现于《礼拜六》,如《血性男儿》、《爱国少年传》、《裸英雄》等等,小说实已成为“惊起迷梦”的工具,而不再追求使人“万虑全消”。第56期《裸英雄》的作者黑子呼应马二先生的感慨,说,“时局如此,吾人非特无暇做小说,且亦不忍作小说,……呜呼,强邻狼突,或战衅将开”。刊登于同一期,署名“剑侠”的短篇小说《弱国余生记》则全然没有一般小说的艺术架构,只是用几百字,叙写了一个青岛少年在日德交战中家破人亡的惨剧。作者在后记中说,“此次日军德军战于青岛,我国人民被害者甚众,特识少年事以寄哀悼,愿我同胞毋忘此痛”。编者钝根也特别为此篇加了“按语”,给后人留下了更多的时代印记:“剑侠此作投到时,日军初下青岛,及今登出,而日本之侵略手段已一日千里,要求条件之苛虐,浸浸有吞并中国之势。嗟我同胞,不起自卫,行且尽为亡国奴,何暇悲少年哉 !”静英女士译《最后之授课》在这样的语境中出现,使都德《最后一课》进一步参与了被时局激起的救亡合唱。这一文言译本本身也许在当时或以后都没有如同胡适译本的反响,而且如同许多当时的译文,它在刊出时甚至没有提到原作者的名字。但在都德的中国接受进程中,结合此时的《礼拜六》对民情民心的真实记录,原作者的缺席似乎更突出了《最后一课》与本土语境的深刻和谐,体现了都德这篇小说中国接受与再造的深厚土壤。曾以引导健康消闲为已任的《礼拜六》,与远在异国的留学生胡适一起,在国事危难中,自觉或不自觉地“以笔报国”,并在唤起迷梦的努力中,使来自异域的声音汇入本土文化的激流,获得新的面貌与新的生命。
与《礼拜六》休闲不得继以救亡不同,《湖南教育杂志》的主办者是忠实的“教育救国论”者,他在国事艰危中更痛切关注外侮之下民族内在的痼疾,欲挖掘所以贫弱被辱的根源,并以教育疗救之。1913年初,署名“匪石”译的《最后一课》在该刊是以“教育小说”出现的。值得注意的是,这篇译文基本上是对胡适译本的改写,而发表时间仅在《大共和日报》刊出《割地》几个月内。这一速度与频率,再次从一个侧面为我们提供了当时读者与青年胡适敏感共通的例证,也在《最后一课》的中国接受史上留下真实而富有戏剧性的一页。
纵观以上所见,《最后一课》入华的最初三年,都德已在本土特殊语境中成为中国人爱国情感激发和表达的媒介。而后,当胡适译本被选入语文教科书,它的接受随之进入了新的更广阔的空间。今日所见最早收入胡适《最后一课》全文的教材,由洪北平等编,1920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白话文范》在半年内出了四版;而1923年为适应新学制编的《国语教科书》在七年中印行曾高达112版,传播及影响甚远。在1932年,当出版这两种教材的商务印书馆毁于日本人的大火后,几个月内,它就推出了《国语教科书》的“国难后第一版”,并在一个月内连出了五版。收入了都德这篇小说的“国难版”教材的战火经历具有象征意义,它所掀开的将是《最后一课》中国接受新的一页:抗日战争的血与火将使它最终定型为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代码,深深地融入我们民族文化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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