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燕山夜话”之三:关山难越
华夏文摘五月第四期登了“新燕山夜话”续集后,有太太的铁姐们告发了我,太太要我交出文章。太太说:“你怎么写这种格调庸俗的东西,编辑们也昏了头。你还敢用真名,我怎么好讲你是我的丈夫嘛。你现在是揭开铺盖打屁,臭在外面咯。”那是,自己也常常惭愧个人格调不高,每天还要吃饭拉屎。
太太又说:“学习人家,写点忧国忧民的文章嘛,大丈夫当扫除天下。”其实,我以前也想扫除天下,太太说从家里做起。扫了多年,连邻居都没扫到。
好,为了挽回印象,这次没故事,务虚,来点“人生,理想,前途”。
过去想为国家做点事,这样,也觉得自己不渺小。终日高谈阔论,也管用;至少,一个甜甜的女生当年就这样让我给蒙到手,做了压寨夫人。马克思说:无产阶级只有彻底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注〕胡耀邦倒后,很多人想出国,特别是八九年前后那段时间。俺盘算:无产阶级只有首先解放自己,才能最后解放全人类。
从到美国的第一年起,年年想回国。一是思乡,二是想被乡亲们温暖温暖:在美国被冷落太久了。太太说:“没有学生捧场,你也熬过这些年了,够难为你啦”。一直等到“三屁”到手,立马打票回国 (三屁即三P, Ph.D, Permanent Residence, Permanent Job〕。
可是,想到回家,给乡亲们吹什么呢?没有什么好讲的。是呀,能连打仨屁,你在美国生活如顺水行舟,无须苦求。象我,在研究机构里做事,饭碗差不多也是铁做的。想开心时,拿点国际政治泡泡美国的土博士。已经捞了一个小官,再往上爬是政治官;得跟着头儿,揣上支票,参加民主党筹款酒会;脑袋里努力搭配“主,谓,宾”,行动上积极靠拢主流社会,太费劲,事倍功半,不好干。
要嘛搞点草根政治;参加家长后援会;或篡夺华人董事会领导权(兄弟干了,夺权后中港台同胞当真靠我,把我家电话搞得叽叽直叫〕,或自立山头(兄弟也干了,整了个四川同乡分会,再选时咱被干掉,说是轮流坐庄〕;骆家辉州长的就职晚会也去啦,在那里热泪盈眶呢;脖子上套根红裤带,在州长官邸也混过亚裔领导“白吃会”;就剩没宣布竞选彩虹州议员了。太太说拜票麻烦,微笑太多搞不好弄个面部神经瘫痪,这路也不通了。
可是,又能干点什么呢?
“出国方知北京近,留学倍觉改革亲”。回国去!勾结官府,联络奸商,伙同刁民,趁改革潮流摸条大鱼。
不能啊,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再说未必得逞,国内的伙计们精着哩,咱手里攥着的文明棍不好使,唬不住人,别人也知道哈瑞森•福特,埃伦•格林斯潘和比尔•盖茨。有位在美同学,国际电话打了不少,一个子儿没捞着,只好忙着转长话公司,得点转线奖赏,叫“堤外损失堤内补”。没钱加没时间等于没门。
有关系也不行,我有个朋友挺厚道,北京人,跟原北京市长的儿子一小长大。去年回国,赶上那儿子跟爹一起倒霉,也只有他这美国回去的教授还敢去看小伙伴。回来讲,幸好几次回国没利用这关系,不然,搞上去也给弄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