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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鼎均散文的情感模式与精神历程

11-01 11:56:30 | 浏览次数: 56718 次 | 栏目:初三语文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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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土,与土亲近是少年的天性,在流亡的途中,这个少年,忘掉了战争的恐怖,他是那么在土中获得一种解放,那是一种忘情,一种接近本然的天然,他们在土里找到了情感的寄托,“那一次,我算是体认了土的亲切,土的伟大,土的华丽。同伴相看,皆成土偶。我对自己说,不但人是尘土造的,国家也是。在那复归尘土的日子,我和土争辩,土,埋葬过多少忠骨丹心,埋葬了多少春闺梦里人的土,你还不可以埋葬我,我还要看你,赞美你,在你上面滴许多血汗和踏无数脚印。我还想堆你成山,望你成像,烧你成器。我还想化合你成金,分解你成空,朦胧你成诗。”

  王鼎均用诗一样的语言,把自己对土和家国的感情象洪水一样宣泄出来,他写的土,是一种广义的乡土,我们可以把它的外延扩大,可以置换,可以是一座山、是一川水,是无数中国人寄命的皇天后土,但是我们知道这种土,对王鼎均来说,又是多么的奢侈,他不能永远的亲近它的芳泽,土,是他们寄命的所在,也是他们的精神之所,他们失去了土,他们想恢复的也是土,土本来是我们的,但是土却沦于了敌手,土里有王鼎均的童年和少年,有他们的梦和记忆,土本来是博大的,但,一旦失去,却是那么的不可接近,土变成了王鼎均的一个梦,那片土,有他的乐园,有他的血泪,但它们却逝去了,成了他永久的怀念,土,也是他一段时光的记忆,当一个人没有离开那片土的时候,他感觉不到土的可贵,一旦离弃了土,却又是那样失魂落魄,魂不守社。

  从此“土”成了王鼎均时时回顾的一种情结,他饶不过它,《土》里的华弟,我们可以读出王鼎均的某些影子,华弟对土的感受与依恋,不是华弟一个人的,它是王鼎均和所有失土的人的情怀,土,在王鼎均的心里,既指血地,也指故国的山川河流,从山东到后方流亡的岁月,是他的读土记,那一段苦难的历程,是一种攒击,更是一种壮游,是他对土地和苍生多了一种悲悯和感激,使他对土地产生了一种子女对宽厚母爱的眷恋,土,是一种母性的,是一切的产生地,是一切的接纳地!“我虽在乡镇生长,对农村人却甚陌生,对土地亦不亲切。抗战流亡,深入农村,住在农家,偶尔也接触农事,受农人的启示、感动,铸印了许多不可磨灭的印象。抗战八年,实在是农民牺牲最大,贡献最多,军人是血肉长城,其兵源也大半是农家子弟。它们的形象和我的意念永远连接。流亡期间,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和大地有了亲密的关系,祖国大地,我一寸一寸的看过,一缕一缕的数过,相逢不易,再见为难,连牛蹄坑印里的积水都美丽,地上飘过的一片云彩都是永恒的。我的家国情怀这才牢不可破。”(《山里山外·新版序言》)

  人,是这么奇怪,土就是这么的普通平常,人们把它践踏到脚下,有谁仔细审视过它,假如王鼎均没有失土离乡,假如他老死在故乡兰陵,那会是什么的一幅景象,土地还是土地,它不代表什么,王鼎均在土地上耕作休息、收获,然后死掉埋在土里,在《昨天的云》里,王鼎均写到“哎,倘若没有七七事变,没有全面抗战,我,我这一代,也许都是小学毕业回家,抱儿子,抱孙子,夏天生疟疾,秋天生痢疾,读一个月前的报纸,忍受过境大军的骚扰,坐在礼拜堂里原谅他们个七十个七次,湖浑浑噩噩寿终正寝,发一张没有行状的讣文,如此这般了吧”王鼎均离开了土地,土地开始附加上了一种文化的意味,而且,离开土地的人和土地之间也产生了一种撕扯的美丽的苍凉,土地还是那片土地,由于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土地获得了一种精神的生命,土地的原始的意义开始消泯,文化的心理的作用得到了强化,“异土局嵴,我得仍然把从前放在原处。中国是一切海外逐客的博物馆。”在失土之后,王鼎均给我们展示的又是什么呢?路!


  上帝一直是亏待我的。上帝,我们向前走一尺,你使那路又延长一丈。上帝,你造出那么多山,每一座山都崎岖。上帝,你使夏午的太阳烧人,而四十里内没有一棵树。上帝,上帝,你使我的脚掌起泡,使许多小泡串成盖满脚底的大泡,我们用荆棘戳破,挤起脓血,咬紧牙再穿上草鞋。上帝上帝,我们在上路时,简直是赤足踏在刀刃上。你制造倾盆大雨,使我有河无桥,有肺炎而无盘尼西林。你制造高原黄尘,使我们伸手不见五指,使汽车在中午开灯慢驶,使人耳聋,发根生草。上帝上帝,你给我无知无畏的青春,忧患空虚的中年。

  女孩子走了这么多的路,怎能再生育呢!

                           ──《种子》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路”,是被看成希望的,天无绝人之路,是常被人挂在口头的,但阮籍的驾车出游,走到无路之处,常大哭而返,千百年来常被英雄失路的人反复引用,王薄在《藤王阁序》里也曾写到,路又于中国的富有多种阐释意味的“道”,这种带有形而上的字连在一起,走什么道路,意味着一种人生的选择,但大道多歧,每一条道路都不是坦直的,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玄机,这里面又透着怎样的诱惑和陷阱?鲁迅在《故乡》里说过“我想: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知道鲁迅早年是从故乡走出的,他与故乡告别是一种主动的选择(当然,在故乡也没有什么出路和希望),他是义无返顾地“走异路,逃异地”,他想追求一个全新的我。

  但是王鼎均对路的看法是独异的,他说漫漫的长路是无情的刑具,在《种子》里,我们读到一个女子四十多岁,仍然不孕,原因是她走了那么远的路,怎能再生育呢?这是王鼎均对流亡时的一种反顾的沉思,也是行走对人生伤害的一种象征的说法,人生下来总要走路的,有的人终生仆仆风尘,走在路上,这无疑是一种刑罚,人,长大后,上路了,路把一个人带到远方,王鼎均说“我不喜欢路,愈宽愈平直的路,人家愈赞美,我愈要诅咒。路千条万条,没有路能通到你的门前。路是一些射出去的箭。路,只是便于分离,强迫我们愈离愈远。在迢迢长路的另一端,‘明天’在窥伺,而‘明天’最可怕。超级路面,刺目伤心,我不肯走,我不要把歪歪斜斜的血印印上去,不要挨近‘明天’的虎视。我渴望有一挺机枪,拦路驾好,对准路是另一端密集扫射,让平滑的路面上有长爪的抓痕,让跳弹从两旁的树上扫落萧萧的断叶,让那不可理喻的枪声惊鸟奔兽,引起四野的回声如雷,让‘明天’千弹穿体而死。”(《告诉你》)没有向外的路,王鼎均可能是守在父母的身旁,而有了向外的路,路把王鼎均带离了父母,路,是空间的延伸,也是时间的延伸,从晨到昏,从英姿少年到忧乐中年,路把人砥砺的沧桑了,远方是不可知的,“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远方有希望,但远方没有父母,远方有苦痛,远方没有父母的疗救,王鼎均在路上,感到了时间的可怕,明天,无数的明天会把父母的青丝变成白发,明天可以把离家的游子变成“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王鼎均把对空间的恐惧转化成对时间的恐惧,时间是无始无终的,就象孔子面对流水的慨叹“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空间也作如是观,人在时间和空间里,只是一个象蝼蚁的过客,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园序》中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时间是不能倒转的,虽然人们对霍金在《时间简史》里表达的概念时间可以弯曲是认可的,但我们那里去找一种大于光速的速度,从今天出发,可以看到已经失去的一切呢?在王鼎均表述的对明天的拒绝的语句里,如果我们考察他的心态,这和他的母亲所说的“不要将来”多么相象,王鼎均所说的不要明天,我们可以设想,是今天变成了明天,是昨天变成了今天,他想留住的是昨天,让昨天放大静止,他和故乡和母亲都停留在昨天,我们可以在他的《一方阳光》里,读出里面隐藏的秘密,母亲做了一个梦,双脚埋在玻璃渣子里面,怀里抱着我,母亲是赤足的,几十把玻璃刀插在脚边,母亲想,万一她累了,我掉下去怎么办?

  就在母亲绝望的时候,母亲身边突然出现一小块明亮干净的土地,象一方阳光那么大,平平坦坦,正好可以安置一个婴儿,“谢天谢地,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轻轻放下。我依然睡得很熟。谁知道我着地以后,地面忽然倾斜,我安身的地方是一个斜坡,象是又陡又长的滑梯,长的可怕,没有尽头。我快速的滑下去,比飞还快,转眼间变成一个小黑点。”虽然这是母亲的一个梦,但母亲事后记起我在滑行中突然长大,还遥遥的向她挥手。

  “母亲知道她的儿子绝不可能和她永远一同围在一个小方框里,儿子是要长大的,长大了的儿子会失散无踪的。于是,她有了混合着骄傲的哀愁。她放下针线,把我搂在怀里问:“如果你长大了,如果你到很远的地方去,不能回家,你会不会想念我。”在弗洛伊德理论里,我们知道,梦是现实的曲折的显现,王鼎均写的母亲的梦,把对路和时间的恐惧反映的淋漓尽致,儿子在滑梯的远行中突然长大,象她作别挥手,她知道,儿子大了,儿子就会到远方去,远方是一个明天+长长的路组成的,明天在这里与长路合谋,把儿子从身边夺去,所以,我们看王鼎均诅咒明天,是很深的童年在母亲怀抱中的种下的兰因絮果。但这里又有一个矛盾,没有了明天,没有了长路,儿子的前程、希望呢?真是苦了母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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