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和质朴:
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章表》:“至于文举之荐祢衡,气扬飞采;孔明之辞后主,志尽文畅。虽华实异旨,并表之英也。”
由此可见,“华实”既可念 huá shí,更可念huā shí,而从语感及使用频率看,念huā shí(花和果实或开花结果)更合理一些。所以,要推知此处的确切读音还必须另找依据。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王安石在浏览褒禅山时,当时人们称之为“华(huā)山,而写作“华山”,王安石在“仆碑”上发现不是“华山”而是“花山”,这在“华”“花”通用的时代,王安石的发现能算是发现吗?还值得如此大发感慨?况且既然当时人们念(huā)山,而不是念“华(huá)山”,读音与“仆碑”的记载完全一致,又何来“盖音谬也”的感叹?所以不难看出,《教参》的解释缺乏根据。
笔者认为,对于“华”的读音,有如下理由可以推定:
⑴ 褒禅山原名“花(huā)山”,而王安石去游览时,人们已经称呼为“华(huá)山”了,这在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中写得明明白白:“褒禅山亦谓之华山”。试想,王安石在写作此文时已知褒禅山旧名“花山”,可为什么不直接说“褒禅山亦谓之花山”?显然这是沿用当时人们的说法。
⑵ 华阳洞的名称来历,足可证明褒禅山又名华(huā)山。山南水北谓之阳。《谷梁传·僖公二十八年》:“水北为阳,山南为阳。”如《诗经·秦风·谓阳》:“我送舅氏,曰至渭阳。”李白《春归终南山》:“我来南山阳。”杜甫《望岳》:“荡胸生层云,阴阳割昏晓。”从古到今,地名第二字用“阳”的,一般都来自这个意义,如衡阳在衡山之南,洛阳在洛水之北,所以“华阳洞”自然是在华山的南面了。王安石说的“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这个说法是确凿无疑的。据资料介绍,华阳洞是褒禅山旅游区的主景观,洞深1600米,有10大景区,102个景点。洞群分前洞,后洞、天洞、地洞,特点是“洞中有洞,洞里有河,河上泛舟,洞洞相通。”前洞有“华阳”,“万象皆空”等石刻文字。后洞又称“碑洞”,即王安石当年游览的地方。而“华阳洞”的“华”,一直都念(huá),可推知“华山”是念华(huā)山了。
⑶ 褒禅山的名称变革,历经了“花山”、“华山”、“褒禅山”的过程。唐以前叫“花山”,后来因为“华”“花”相通,而被人们叫做“华(huá)山”,唐代贞观年间,高僧慧褒禅师在此筑舍定居,死后葬此,其弟子改“花山”为褒禅山。大概在王安石游览时(北宋至和元年即公元1054年),又叫华山,又叫褒禅山,但可以肯定,没有叫“花山”的。王安石所见石碑上的雕刻,应该是在“花”字产生以后,唐代贞观(更名为褒禅山)之前。这样解释“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就合情合理了。
⑷ 王安石说的“盖音谬也”指的是把“花山”的“花 huā(也写作华)”读成了 huá,即把“花山”读成了“华(huá)山”,所以对于“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一句,就可理解为:现在说的“华 huā”(即人们称呼的“华(huá)山”的“华”),如同“华实”(开花、结果,“华”通“花”)的“华”(huā),是因为读音的错误(即字形相同,都写作“华”,读音不同)造成的。
综上所述,本文中“华”的读音可以确定为:“褒禅山亦谓之华(huā)山(这是依当时的读音来说的),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huā)山洞者,以其乃华(huā)山之阳名之也。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华 huā 山的华)如“华(huá)实”(花与果实)的“华(huā)(花)”者,盖音谬也。
这样读来,再无不妥之处。尤其是对于“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一句,解释起来,合情合理,文气贯通,稳妥贴切:现在人们说到“华(huā)山”的华(huā),如同“华(huā)”(即花)实的“华”(huā),是因为读音的错误(即字形相同,都写作“华”,使用相通,而读音不同)的缘故。
2、关于“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中“文”的理解:
这两个“文”,比较费解,教材的解释是合理的,即“其文漫灭”的“文”指碑文,“独其为文犹可识”的“文”是指碑上残存的文字。可是为什么前者指碑文,而后者却指文字?对此,教材未作交代,但弄清个中原委,很有必要。
翻开《汉语大字典》(湖北辞书出版社,四川辞书出版社,1990年),文部,对“文”的解释多多,其中有几个义项值得注意:
⑴ 字,文字。如甲骨文;金文;汉文,英文。《左传·昭公元年》:“于文,皿虫为蛊。”杜预注:“文,字也”。《孟子·万章上》:“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朱熹注:“文,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