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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新探,
辽宁省阜新市第十中学 崔俊清 《孔雀东南飞》这首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首长篇叙事诗,作为传统教材选入中学课本。古今学者曾对本诗作了多方面的阐释发明,但尚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探讨。现仅陈管见。
一、兰芝何以见弃
《孔雀东南飞》作为一首弃妇诗,叙述了“兰芝”与“府吏”的爱情悲剧,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封建礼教家长制的罪恶与吃人本质。这场悲剧的直接祸首当然是焦母和刘兄,兰芝的见弃便是这场悲剧的肇端。
兰芝究竟是什么原因见弃呢?是否只是婆媳间的感情矛盾问题呢?有没有其它复杂的社会原因呢?弄清这个问题很有必要。这不仅有助于深入理解本诗的思想内容和社会意义,而且会进一步加深对当时社会及封建礼教吃人本质的深刻认识,也有助于理解这场悲剧真正的社会根源及背景。
在汉代,弃妇现象是比较常见的,也是一个较严重的社会问题。本诗也反映了这一社会现实。尽管焦母蛮横无理,俨然以封建家长的架势对仲卿强调:“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但从全诗对兰芝“昼夜勤作息”“上堂拜阿母”及“却与小姑别”等叙述来看,兰芝并非“无礼节”,“举动”也并非“自专由”,况且仲卿与兰芝又是那样情深意笃,在焦母面前又百般为她辩解,但焦母却执意要“遣去慎莫留”,这不能不说是有着复杂的社会背景和深刻的社会原因的。把弃兰芝的理由只看作是焦母的故意挑剔是不够的。
古代社会的广大妇女常常受到封建礼教的种种限制,统治阶级制定了若干“法规”对她们进行残酷压迫,把那些沉重的精神枷索套在她们头上,使她们失去了同男人同样平等的权力和自由,嫁人后还常常被丈夫以种种借口遗弃,因此统治阶级还专门制定了丈夫娶弃妻子的“清规戒律”。妇女嫁人后只要“违犯”了“七出之条”中的任何一条,就要被弃,这种现象在汉代尤为突出。因此我们说焦母不会不从当时社会“公认”的理由中找出借口而弃兰芝的。从当时的社会背景和全诗的叙述来看,兰芝见弃主要是因其“无子”,因为这是“七出”中的首要一条。“天子绝世”乃为男女婚姻之大妨。许多象兰芝这样勤劳善良知礼仪的劳动妇女常因“无子”而被弃,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无子”,都不能逃脱封建礼教残害的厄运。
让我们看看下面的“弃妇”诗:
魏文帝《出妇赋》:“思在昔之恩好,似比翼之相亲。惟方今之疏绝,若惊风之吹尘,夫色衰而爱绝,信古今其有之。伤茕独之无恃,恨胤嗣之不滋。甘没身而同穴,终百年之长期。信无子而应出,自典礼之常度。……”(《艺文类聚》卷三十《人部·别下》)。
诗的女主人公不是因“色衰爱绝”而被抛,而是因“胤嗣不滋”而见弃,以其自身遭遇揭露了封建礼教“无子应出”“自典礼之常度”这种极不合理的伦理观念的罪恶,表现了因“无子”而被弃所造成的悲剧命运的内心痛苦。
汉末刘勋之妻王宋也是因“无子”而被弃的。《玉台新咏》卷二刘勋妻王宋《杂诗·序》曰:“王宋者,平虏将军刘勋妻也。入门二十余年。后勋悦山阳司马氏女,以宋无子出之”。
其实就连《上山采蘼芜》这首弃妇诗,女主人公也是因“无子”而被弃的。从全诗看,她与“故夫”感情是深厚的,而且“故夫”坦诚地说“新人不如故”。这样一对恩爱夫妻怎么会离异呢?我们说,关键在于如何理解首句“上山采蘼芜”。女主人公为何要“上山采蘼芜”呢?这与自己的命运有何联系呢?我们说,“蘼芜”作为一种草药是有其作用的,而诗的用意主要是突出其药用功能的。俗谓“蘼芜”可医妇人无子。《本草纲目》引《别录》曰:“芎?叶名蘼芜”。这说明“蘼芜”与“芎?”本为一物。《本草纲目》又说:“芎?……主治妇人血闭无子”。可见“蘼芜”乃为医妇人无子之药。因此我们说,诗的女主人公是因“无子”而被弃的,否则首句诗与全诗的主旨没有必然联系,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和意义。
我们说兰芝亦是因“无子”而被弃,在诗中亦可找到线索。诗中所有对兰芝的描述都可说明她是无子的,而且无子的原因比较清楚。她向仲卿诉说“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便是明证。兰芝独守空房,不能与仲卿相会,怎么会有孩子呢?“吏人妇,会夫稀”(《玉台新咏》卷九苏伯玉《盘中诗》)也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夫妻不能团聚,这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吏人妇”由此而造成的“无子”而被弃那就更痛苦了。再者,就是焦母强调的“此妇无礼节”也不可孤立地看,其实也隐含着这方面的内容。“礼节”这里当包括妇女所有的“行为规范”。汉·班昭的《女诫》曰:“夫妻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见《汉书》本传)。夫妻之道,生子育后,当然为“人伦之大节”。那么“无子”即被视为不守妇道,当然也属“不守礼节”的范畴。
综上,我们说兰芝是“犯了七出”,因“无子”而被弃是比较符合当时社会实际的,也是客观的。这也正是本诗深刻寓意之所在。以“七出之条”看,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其它任何理由来弃兰芝了。
二、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
这两句是兰芝临别时对小姑的嘱托。从兰芝“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来看,姑嫂二人的感情非同一般。兰芝为什么强调在“初七”“下九”这两个节令“嬉戏莫相忘”呢?是说届时别忘了我(兰芝),还是告诫小姑别忘了其它什么重要事情?我们说兰芝提示的这两个节令,同自己的不幸命运不能没有关系。
关于“七夕”,古代有许多传说。其故事原型则是传说中的“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由此而衍生了许多子题故事。在古代,人们对传说故事往往赋予许多不同含义,来表达自己的理想愿望和要求。“七夕”便产生了“妇女穿针乞巧”“祈求福寿”等祈求性的活动。据晋·周处《风土记》记载:“七月初七日,其夜洒扫于庭,露施几筵,设酒脯,时果散香粉于筵上,以祈河鼓(《尔雅》曰:“河鼓谓之牵牛”)织女,言此二星辰当会。守夜者咸怀私愿,咸云见天汉中有弈弈白气,有光耀五色,以此为征应,见者便拜,而愿乞富乞寿,无子乞子,唯得乞一,不得兼求,三年乃得言之,颇有受其祚者”(见《御览·时序部》引,又见《初学记》)。这给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证据,说明“初七”乞求不是单一的,还有妇女乞子这一重要内容。
“下九”,元·伊世珍《嫏嬛记》引宋无名氏《采兰杂志》曰:“九为阳数,古人以二十九日为上九,初九日为中九,十九日为下九。每月下九,置酒为妇人之欢,名曰阳会。盖女子阴也,待阳以成。故女子于是夜为藏钩诸戏,以待月明,更有忘寐而达曙者”。这段记载对我们很有帮助,说明“下九”即妇女的“阳会”之日,进一步理解就是妇女“求子”之日。可见兰芝诫示此日“嬉戏”的用意是十分清楚的,这可以说是兰芝被弃的社会原因的又一力证。
“初七”“下九”这两个节令都包含“乞子”的内容,由于封建礼教的戕害,兰芝竟因“无子”(无论什么原因无子)而被弃,小姑与兰芝同为女性,命运相关,姑嫂又是那样情深意重,所以临别时的知心话莫过于以自己的不幸遭遇来告诫小姑了。兰芝临别时对小姑的嘱托,不是说妇女们聚会时“嬉戏”莫忘了我,而是提醒小姑自己应慎重,于“初七”“下九”这两个对妇女命运至关重要的节令莫忘乞求,以免将来适人被弃。
三、关于开头的起兴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作为起兴,本身有什么含义呢?它与全诗的内容以及“兰芝”“府吏”的爱情悲剧又有怎样的内在联系呢?闻一多先生曾在《乐府诗笺》中作了如下解说:“《艳歌何尝行》:‘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又曰:‘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魏文帝《临高台》曰:‘鹄欲南游,雌不能随,我欲躬衔汝,口噤不能开,欲负之,毛羽摧颓,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伪《苏武诗》曰:‘黄鹄一远别,千里顾徘徊。’《襄阳乐》曰:‘黄鹄参天飞,中道郁徘徊。’以上大旨皆言夫妻离别之苦,本篇‘母题’与之同类,故借以起兴,惟易鹄为孔雀耳”(《闻一多全集》第四卷)。闻一多先生引证古诗是说“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以兴“夫妻离别之苦”。
俞平伯先生在《漫谈〈孔雀东南飞〉古诗的技巧》中对本诗的起兴也作了这样的解释:“它是用‘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字起兴,出典当然是汉乐府瑟调曲《燕歌何尝行》。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曰:‘兴彼此顾恋之情’是也。近人或疑为‘孔雀东南飞’原本这一段还很长,流传众口,却被缩短,只剩开头两句了(张为骐说),恐未必然。我以为这十字已摄尽那篇乐府的精华,配合着‘府吏’‘兰芝’的故事非常适合。读者对看自然明白”(见所著《论诗词曲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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