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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褒禅山记》不堪作教学范文

11-01 11:56:30 | 浏览次数: 69518 次 | 栏目:高一语文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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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说理牵强,以失败之游作训人资本

  本文主体是记游,前面分析的给山名正音辩谬不过余事。如果记游精彩,议论新警,仍不失为大醇小疵之佳篇,无伤其传诵价值。可惜王安石不善记游,或不屑于叙实情,只有大发高论的兴趣。只凭自逞学问、教训人世的性格冲动左右记游笔墨,以至记事过于粗疏单薄而议论延伸过远、铺张过盛,事与理不能相应相称。加以此公自视高才而“动笔如飞,若不经意”的才子习性(《宋史·本传》),则全篇内容漫无中心、东拉西扯,行文凌乱,也就势不可免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中国著名的山水游记不少,随便取几篇一比读,当知此言不诬。

  先看游山记叙部分,这应该是全部议论的事实根据。只有写活写足游山的事实,使读者身临其境,后面的议论才能水到渠成地触发而出。道理必须有生动贴切的事实作基础,才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与可信性,所以中国古代的史学、文学、乃至哲学之作,都极重视先摆明事实,后概括道理。王安石此文名曰游山,实写游洞,中间一段即记叙此游,篇幅不能算少(与后面议论大体相等),而记叙游观所见却绝少:开始说前后洞的几句,事在入洞之先,是不必身游,只听介绍也可知的;后面“有怠而欲出者……遂与之俱出”已是废然而返,只能算游余的扫尾笔墨。认真说,这些都不能当作身历洞景、正面记游的主体文字。全文真记身游的不过一句:“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山洞深者,愈深入愈难行,景与洞外益殊,这是任何进过山洞的人都知道、甚至不曾游山都能想见,倒是愈深入愈易行而与洞外无异,才足称奇,值得一说。自视志高千古、才大盖世的介甫先生,却拿这点人所共知的常识当作此游的发现,为文记之,以炫示天下!而“难”之状,“奇”之景,却一字写不出,只给人一个不说也知道的抽象概念,读不读并无所新感受,是虽不作不读可也,此记有何可“范”之处!瞎吹者谓“深人无浅语”,然而苏东坡指出古有“以艰深文浅陋”者,鲁迅先生亦有言:名人说的话不一定都是名言!前人已指出:“深”“难”“奇”三字,“公之学与文得失并见于此”。而今的教材编者却知得不知失,把这一大实话赞为“异常简括”是“递进式的因果关系”。不思文学要是“简”掉任何生动形象,全概“括”成因果逻辑的概念,天下还要文学干什么?迷信王安石其人,把他的浅薄意思也百计说成深刻无比,不论对提高鉴赏力与培养素质,都有害无益。

  其实,记游的主要文字根本不在叙深入洞景,乃是在记此游浅入即出之败兴:“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连他人的十分之一都不曾到,就随“怠而欲出者”俱出。实在说,此洞尚未真游过!景亦无所见,事亦无可记,介甫也无从瞎编,如实交代道:“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纯属失败之游,责任全在自己,无可推诿!常人处此,是不会作游记示人的,因本无游观可记、心得可言;要作也只能《记悔》《记愧》而非记游。

  荆公可是坚毅非常之人,一生耽于“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无论仕途出处之择、敛财治民之术、《诗》《书》《周礼》之训释、文字音义的说法、诗文篇章之命意,乃至懒洗脸、不更衣、须生虱等习性癖好,时时处处都精心自构了一副“奇伟高古”的形象。中国有过伟大的古文明,容易崇古贱今。而荆公执政时教育神宗帝:“陛下当法尧舜,何以(唐)太宗哉?”连唐太宗都不值一学,要学就学尧舜,真是古得没法更古了;且此事“至易而不难!”其志大得没法更大了,连孔圣人也不敢道此。志高趣远之至,崇古的读书人于是拜倒脚下矣。荆公一生以奇论辨博独反流俗,而俗人都好奇,愈奇愈迷,且名动天下的大名人越是鄙斥流俗,俗人就越想以狂热的膜拜表明自己已非俗不可耐之流。从心理看,神宗皇帝也不出古文化熏陶与好闻奇辩的俗流,所以荆公一怒,神宗就心怯。人臣享此威风,何愁文章不享盛名!率尔而为、了无新意的小文,评论家亦惊为“虽浅犹深”矣。反复强调“深人无浅语”,正透露出一消息:此文之传世并非因文的质量,乃以其人的显赫声名。荆公生前身后一直以志高、才大、思深、学博出大名,这篇小游记即已突出地强调“深”“难”“奇”,古今评论者也多少看出“文如其人”这一点。只是其人究竟如何?现如今已很少去翻读史料,哪怕是《宋史》本传。教者学者只记住几顶“政治改革家、文学家”的空头衔,是不足以知人论文的。

  看过叙事,就可以按“课文练习(一)”分析此文是否“在记游的基础上说理,记叙和议论紧密结合”?按常理,火尚明、力尚足,入洞不到十之一,就莫名其妙地出洞罢游,这种事,除了自责,实无话可说。介甫可是非常人之比,他深于心计,懂得百事“择术为先”(帝问治世何先,荆公对曰:“择术为先”)。有术,则无话可说亦有文可做,而且能化凡为奇、变浅若深,以失为得,语无逻辑也貌似文有曲折……术之妙用无穷。故有术总是胜过有道,此国人所习知者也。中段貌似叙事,其实以辩议为骨干。例如此游所入未及十一,至浅也,而反复铺排推论:“问其深,则好游者不能穷也。”“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者又加少矣。”“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反复强化“深”,则自己“浅入浅出”的真相被障蔽,“深入”的错觉已在读者脑中印成,此笔墨障眼之术也。作者是个立志矫俗变世之士,对此次废游的关键原因,始终闪烁其辞,以至后文议论的诚伪,都无从辨识。文中说是“悔其随”,不记游洞却用许多笔墨写“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等情事以分散读者的注意力。则咎在他人,而非悔恨自己,其悔不诚。正是“始终不肯认错之意,溢于言表。”而《教学用书》编者,却傻乎乎地说什么“突出‘悔’字,为下文借事说理作依据。”且那时所谓“火”无非手持大把松明,是“且尽”还是“尚足以明”?举目可知,怎会误信而随?作者是三十四岁的人了,怎么会如幼儿尾随大人似的“遂与之俱出”?即使悔随,再议论也不出韩文公“行成于思,毁于随”,还能有什么更高明的“记游基础上的说理”可发?

  这又是常人之理,介甫不然,史称“安石议论高奇,能以辨博济其说”。观其行事可知,所谓“以辨博济其说”者,实即以自己的错误与失败辩说成对方罪责。试看从叙事之末句“余亦悔”,转到议论段的首句:“于是余有叹焉”,就可领教出王安石如何以失败之游反作“余之所得”的本钱之“辨博术”。作者撇开“悔”字不去深思自咎,却突如其来(《教学用书》却胡说“自然转入”)地叹起古人来了:“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思之深而无不在也。”时则从今溯古,地则由天及地,其事虽肤浅而所叹高大矣。下句却又放开古人,接以地夷近则游者众、险远则至者少一句,这本是妇孺皆知的废话,依据“深人无浅语”的思维定势,则又似概括出普遍真理矣。再将“险以远则至者少”的七字敷衍成二十三字:“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所罕至焉。”增字不增义,又恍若思致奇丽矣。近众远少二句议论虽与“古之观天地”不接,更和自己游“不能十一”而出之事无关,总算靠同义反复而语意连贯,“非有志不能至”的结论,也还顺理成章。“教学用书”力言:处处照应上段叙事,突出“有志”为中心,却是不实之赞。上段叙事根本回避自己有志无志,何处有过照应?这里首出非“志”不能,紧接“有志矣”,又立即叉开言“然力不足”亦不能,再又叉到“而无物”亦不能,步步节外生枝,何得谓“突出中心”?至于“志”“力”“物”,更被编者吹嘘得天花乱坠,三事分立并列而谓:“阐明其间的内在联系”“揭示辨证关系”“从事物的规律性归结到人的主观能动性”“逻辑十分严密”……竟连颂扬经典哲学的动听赞词都贴上了!其实略一思考就明白:游山洞先要有意(《说文》:“志,意也”),次则身体许可,再带上必备之物这点经验,游人尽知,不游也懂,何须搬弄高深哲学?与游不游褒禅山又有什么要紧关联?且王安石与四人既有意游山矣,力又足、火尚明,是志、力、物三者俱足,“规律性、能动性”皆备,竟出而废游。此游的事实是检验“志、力、物论”诚伪的唯一标准,废游岂非“规律”破产、“能动”未动,“必要条件”实未必然也,胡吹些啥?此游成败与有无“志、力、物”无干,议与事脱节;大书三字为了故作深思状,全属无的放矢;三字非深游亲得,纯系面壁想当然而出,乃不争的事实。这等与事无据、把常识装扮为真理的议论,无助启迪读者,作者本无实感,虽不发可也。

  在罗列了“志力物”这点旅游常识须知后,王安石公布“余之所得”了,据《教学用书》说:“是记游内容在思想认识上的理性概括和深化”,有“特定的思想意义。”即文中以下二句:“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这一句很莫名其妙,力能至险远、观奇伟,反倒可讥可悔邪?与全文立意大反,语无逻辑,也算“理性概括”?课文为之注云:“然力足以至焉”“下面省去‘而不至’之类话。”已见上文者下文可省,情理自明者可略,修饰语可以简约;要是连否定辞意也可省为肯定、或者去肯定辞能作否定句,则天下文章如何读?粗疏失语,文理不通至此,还好意思吹捧为“语言精要得当,以至文章难以增删改换”!教材之蒙骗学生,亦甚矣。下句“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按:“而不能至者”五字正当改换在上句“至焉”之后方宜。不可省而省,可省不省,“精当”云乎哉),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这是假定句——要是“尽吾志”的话,则如何如何。这恰恰表明议论不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而是在反事实!这也正是“安石议论高奇,能以辨博济其说”的真正法宝!画鬼容易画人难,君子耻言过其行,故没那么多奇谈高论可发;一旦言不顾行,议论不受事实检验,任凭假设随意推论,即使成天“高奇”,有何难哉!又如前面叙事一字未提及“人讥”,名曰“悔随”实“咎其欲出者”,至此却大书特书“于人为可讥,于己为有悔。”倒像挺委屈似的,此皆言不顾行,议不由衷,死不认错之作风也。青少年一代,最好别学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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