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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抗抗散文的启示──在人性中沉稳与升华,
但张抗抗的散文又是除去了女性自恋的那种弊病的,她将温柔和文雅在道德的层面上结合成了一种狭义精神,开出了繁盛的精神之花,生命之花,就如同张抗抗所说的:“我不否认这一点,我愿意做一个个性顽强、意志坚定的人,但我最喜欢的小说,却是哈代的《苔丝》和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这两个女性为反对封建的传统习俗和邪恶势力所作的斗争,使我震惊,也使我深深受了感动。我敬佩她们为争取自己的幸福不惜一切代价的勇气和信念,喜欢她们那种丰富的感情,复杂的内心世界。作为叛逆的女性,我认为她们要比简·爱更彻底。”因此张抗抗的散文文笔自然而思索深刻,有人类的爱闪烁其间。北大荒知青生活的艰苦和磨难,使她能在更为广阔的文化背景和深厚的文化积淀下,展示出对故土、人情、风俗的痛苦和忧伤的挚爱。她在《没有春天》里说,“在北方生活了二十几年,总觉得每年都找不到春天的感觉”,但“心里的春天,剥夺也难,衰老更难”。在《风过无痕》中,她这样写到,“风过无痕,可谁懂得半个故乡人的悲哀?”在《选择的疑问》中,她更谈到,“人依然在选择与被选择中徘徊”。
从一定意义上讲,散文是一种人格化的文体,散文的韵味,不是作家靠文字的雕琢、修饰的功夫,就可以达到的,其中涉及到思想、意识、品德等各种因素。丽卡·琼说:“我写作的目的就是获得爱和关心。”埃莱娜·西苏说:“妇女必须把自己写进本文,就像通过自己的奋斗嵌入世界和历史一样,才能确保自己的地位。”张抗抗以女性的亲和力,把自己对人生和社会的理解,认真的加以分析和梳理,她将生命作为一种非常具体的存在,去深入,去穿透,去感受,她说:“我爱散文,爱读,也爱写……写散文总觉得是一种享受。”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沧桑的心路历程,使她有了一种看尽沧桑后的从容与通达。比如她在面对埃菲尔塔时的沉思是“我凝视它,仰望它,唯独没有、没有膜拜它”,“你没有接近过它,你便没有权利轻视;有一日它终会化成一堆废铁,但它曾独一无二地存在过”,“无数双温热的手抚摸它冰凉的铁杆,它的内心却依然孤独。”这是一种长期的人生感悟,是一种个性的积累、沉淀,是一种近于纯粹个人化的特质,它重视真实而摒弃虚假,侧重心灵的私语和倾诉,弃绝对人性的矫情。
“人不能对自己都不真实。”谢冕说。
“在散文中的任何矫情、空泛、玩弄比在其他文体中都让人难受,因为这几乎相当于在作贱自己赤露的生命。”(余秋雨)张抗抗在挣脱了心灵以及人性的羁绊之后,一直致力于价值标准的寻找、发展和弘扬,她以女性的自我人格力量,来集合一种具有人性关怀的精神情绪,并以此来安抚灵魂,寄宿情怀。
从这一点出发,我们见到张抗抗的散文是真实的,包括文本和情感上的,她敞开心灵,关注一切,从历史到现实,从国内到国外,只要是真实的,不论是情感性的,还是哲理性的,她都拿来疏通自己和读者的脉络,她对妇女地位及人性归属的确认,归根到底,都是落实于对普通人以及日常生活的重视和整个人性价值的承认,揭露作为女性所受的苦难,为其他的女性加以辩护,这是一种别样的朝圣之路。作家陈染在《不可言说》中说到:“人类的最高境界应该还是人类普遍关心的一些话题,人性的问题。”而写作可以为我们找到一条解决精神归途的出路,张抗抗散文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在关注个体,关注生命上,对各种生活经验的体味,乃是她对人性的真正的关切。
“一种真切天然朴实无华的美,常常在梦中、在沉思中,将我完完全全地笼罩包容,并与我的身心融为一体。”张抗抗如是说。
张抗抗散文的人性的确认应该说是依仗着她散文中思想重量的支撑。
这点很关键。因为以都市大众为消费对象和主体的文化形态,总是通过现代市场规律批量生产,目的是集中满足人们的感性娱乐需求的,它的空乏是必然的结果,但一个真正的散文家却不然,是需要真性情来结晶,依靠思想的重量来沉淀文化、传送文化、继承文化的,她必须洞若观火般地吟唱,必须让生命的光柱通体无遗地照射着自己,它的灵魂必须是本真,它必须直面人生,真诚地打开自己的心扉,让人们深切地感受到感情激流的奔腾,从而受到启示、激励、鼓舞。所以要重视我们在缜密的逻辑思辨和艺术本质交织中的思想重量,这是艺术内在品质追求必然结果,它与人的心灵的潜通暗合,注重情绪内蕴的心灵潜语和人性的张扬,它要求对人性文化思想及观念精神的解救,实现对生命本我的超越。因此北大荒的风云,北大荒的悲壮,滋润了张抗抗等一代作家,一代人的生命,成为他们生存的永远的泉源,她在《最美是北大荒》中充满困惑地问,那个让“矜贵的鲜花受到如此粗暴的摧残”的连长,“他真的那么忌恨美么?”“然而美却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春天的甸子里的杨柳会爆满毛茸茸的嫩芽,秋天的屋檐下会挂满金灿灿的玉米,冬天的冰凌花会在窗玻璃上勾勒出一座座晶莹剔透的童话世界。就是这片曾经让作家流血流汗流泪、痛苦与欢乐交织的土地,这片曾经多么厌恶、憎恨,甚至咒骂过它的土地,却在自己的“心中却留下对它千丝万缕的眷恋”,在作家“心的深处,我将永远固执地认定北大荒是最美的地方。这种美决不是供人欣赏玩味、超凡脱俗的美,而是叩击你心扉、使你为之震撼、为之颤栗、为之慑服的美。它既不喧嚷也不做作更无炫耀,它默默地存在,只为发现它、热爱它的人而呈现。正因为在那参与了美的无数次瞬间的交流中,渗透了我们内心最真挚的情感,我们才会觉得唯有这美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它属于我们苦难生活的一部分。”
这就是生活的显现,就是真正生活过的坚强的人的重量的显现。
古典散文的核心是“载道论”:代“圣贤”立言,载不变之“道”,在张抗抗的散文中,“文以载道论”,是一种心灵对北大荒的契合,里面有太多谋生的疲惫与艰辛,以及之后的慰籍,仁慈与关爱、宽容与忍让、克制与等待,这是一种内心最秘密的隐痛,是人处于一种精神的矛盾中的苦闷和隐痛,是关于思念、追忆、恍悟、自审、忏悔,真诚、感恩的生命依存,虽然德国诗人海涅在他的名诗中说:“冬天从这里夺去的,春天会交还给你”,但确实如此吗?张抗抗在自己的散文世界里,总试图以其女性的温柔和细腻,拭去一代人理性的痛苦。张抗抗说:“我祈求社会进步,希望变革,对旧的传统势力无所留恋,希望看到针砭时弊的文学作品。”
按照散文评论家楼肇明在《女性社会角色·女性想象力·“巫性思维”》一文中界定,“女性散文”具有以下三个特点:(一)对女性社会角色的思考;(二)这种思考是以自己的经历体验为基础的。(三)其想象方式具有女性的心理特征。但任何艺术要做到骨感渗入,并不能单靠女性特有的孤绝的心态和由此暗生的孤寂,在作品中必须有一种箴言似的暗示,不论是浪漫主义表现主观,还是现实主义突出客观,或是现代主义着意于荒诞和虚无,其核心的意义依旧是思想的深度和意义,其作品必须对时世的情境有着非凡的深刻的洞察力,这是支撑一部作品的一条重要的根。比如张抗抗在她的散文《无法抚慰的岁月》里对群体意识,对于孤独,对于文化心理,甚至对于过失和罪孽伤痛的再认识,都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体现了其中超拔的思想重量,她说“我们是一只蚕蛹被困于黑暗中,但我们已经无力咬破茧子,我们失落,而我们却又无可奈何,因而我们的痛苦是双重的”,但她依旧不断地叩问、反思,“有多少人真诚地忏悔过,用心灵去追寻我们当年为什么受骗上当,为什么愚昧无知。”这是一种深厚的认识和思考。
其实经历是无法抛弃、修正和重塑的,任何对于幻想的依存,或是反向的选择倾向,都是对现存世界的弱化和剥离。记得野兽派艺术家乔治·罗奥曾典型地揭示出了现代绘画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内在联系,他说:“绘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手段,它是夜里的一声叫喊,一个咽泣,一个窒息了的笑。我是荒原里受苦难之人的沉默的朋友;我是永恒苦难的常春藤,它攀缘在这被遗弃的墙上,墙内是反叛的人们藏着的他们的罪恶与兽行。”所以对于生活给予我们的,无论是幸福还是灾难,都会成为我们的一种归属一种拯救,但要避免任何形式对苦难的伪善的兜售。
作家张炜在1988年7月16日的一次谈话中说:“其实,理想主义和自由心态结合的最紧密,理想主义是最纯洁最自由的”。张抗抗散文的思想重量,也得益于她给人一种沉重思考后的光明的理想,一种自由的前景,她始终在努力让思想从悬浮于意识形态领域的状态中返归地面上来,她散文深处的思想像苍鹰一样盘旋,不绝如缕,透着孤独,惶惑中美好的向往。她的散文是活的生命的语言形式,她充分显示了本真、本色、本性的艺术最高境界,这是张抗抗作为一个优秀的作家的主体人格与精神的积淀和外露,就像佘树森 陈旭光所说的,文体“不仅仅是语言结构、本文结构和语言表达诸方面的内容,它也包括作家主体的人格与精神”。张抗抗在她的散文里,用语言的声音、气味、色彩、光线,再现了一个个追寻思想的的时空坐标,其中充满了敏锐而深邃丰富的生命体验,可以说张抗抗是用自己厚重的思想给予了我们一种独有的人性启示,让我们更加确认了对于精神故乡的界定。这会让我们在思考中坚守常识,坚守自我,坚守诚实,让我们在对自己刻骨铭心的抒写中达到一种人性意义的深度和升华。
“以后的日子,我也许还会继续流浪,在这极大又极小的世界上,寻觅着、创造着自己精神的家园。”张抗抗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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