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不是缺点
记者:作为当代文坛上行走文学的身体力行者,你对目前许多人走出书斋四处行走,走一圈,出一本书,而这样的书又很快被市场淘汰的现象怎么看?
余秋雨:不知道。我对此完全不知道。因为我一直在外面走,没法评价。以后,有机会找几本这样的书,看过以后再给你回答。
记者:在短时间内走了那么多国家和城市,有没有走马观花的感觉?在你的行走中,如何避免走马观花的弊端?
余秋雨:有。这次走的地方是“千禧之旅”的3倍,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久留,但我也不需要呆在一个地方细细品味,要的是对欧洲文明的迅速扫描和整体观感。走马观花表面上看起来不好,但我对走马观花还是有很高的评价。普遍的认识是,陷于一点会深刻。但其实陷在一点你会没有感觉。住在崇明岛的人不会了解崇明岛,相反,在世界各岛屿间走过的人才可能更深刻的了解它。整体的把握和鸟瞰才更重要。
我不会再回书斋
记者:在新书的自序中,你这样写道:在北极行走时,你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我走完了。请问走完了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是不是以后不会再行走?
余秋雨:走完了,只是表示我的长距离的文化考察告一个段落。我以《文化苦旅》、《山居笔记》记述对中华文明的实地考察,以《千年一叹》记述了对埃及文明、阿拉伯文明、犹太文明、巴比伦文明、波斯文明、印度文明的实地考察,即将出版的新著又记述了对欧洲文明的系统实地考察。世界上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区域性文明存在,但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整体性影响的文明,基本上都已经被我涉足了。若再冒出个其他文明,就会干扰了文明的主线条。尽管我还会对其他文明进行考察,但大的完整的考察计划对我而言已经完成。
记者:走完了是否意味着你会再度回到书斋?
余秋雨:不会,那是永远不会回去的。我是走野了,野性难驯。学者中应该出现这样的人,要从事社会实务,用眼睛和脚步去面对文化现象。
记者:请问,行走对你的写作带来了哪些益处?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余秋雨:行走带来的益处是,用感性的真实洗刷头脑中想当然的学术判断,发现过去书籍里、电视片中的印象完全不及自己亲身到达所产生的全息印象。置身其中,个人的生命与陌生空间的冲撞与对接,这在书本中是找不出的。而在书本中,只有历史资料与逻辑思维之间的对接。这对我很有帮助。这种由实际感受和宏观思考所产生的学术结论,很难在书斋里产生。
记者:在行走中经常会面临很多的危险,你的勇气和胆量从哪里来?
余秋雨: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骄傲,不管别人怎么骂我。我总是不明白:真奇怪,他们总是趁我出去的时候批,等我一回来就不作声了。其实他们骂我的时候,我正风餐露宿。这样的经历,是胆量的胜利,人格的胜利。这不光是锻炼个人的胆量,因为这样的地方连我们的祖先都没有到达过。在我们的队伍中,每天,我的表情、笑容是这支队伍最重要的力量。我是队伍里的大哥,他们看到我不在乎,也就什么都不怕了。讲我坏话的人,都是那些不认识我的人。
不喜欢封笔的说法
记者:你的新书是否是你行走生涯中的封笔之作?
余秋雨:不是。我不想讲行走文学。现在的概念是,随便哪里一走,都叫行走文学,搞糊了。我不是。我是15年的整体考察计划告一个段落。
不是什么封笔之作,我还会再写传记。从前的封笔之说只是面对盗版的愤怒。
记者:与《文化苦旅》、《山居笔记》、《千年一叹》相比,新书具备怎样的特色?若给新书想一句广告语,怎样最贴切?
余秋雨:内容上是把走过的几大文明作为整体思考放在书里。思考幅度大了。写法上,用的是英国随笔式的风格。我的习惯是,在哪里,就用哪里的风格写作。新书使用的是欧洲人幽默的理性思维和优雅文字,学习一种欧洲风范。若用一句广告语,大约可以这样说:15年脚步就此了结。了结在一种优雅的散文化的情调中。但优雅背后却是深深的忧虑。
记者:为什么在你走完了你的行程之后,对人类文明的前途由乐观变得悲观了呢?
余秋雨:我的悲观来自于人类的灾难,竟然有那么多找不到解决方法。但我对自己的祖国,对中华民族还是比较乐观。
明年可能打一场官司
记者:在完成了你的行走计划之后,能够透露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余秋雨:目前我还没有完全设计好。但我知道一点,就是我会再做一件很漂亮的事情。我是一个行动的人。明年我可能会涉足法律领域。简单地说,就是和那些在背后乱讲的颠倒历史的人打一场官司。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伸张文化人的法律道德。我会原谅好多年轻人,这是谁的名言:历史会原谅无知。但我不会原谅那些在长时间内为了个人目的颠倒历史的人。
记者:你对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梦想?
余秋雨:没有梦想。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继续按照这样的状态做下去,保持这种状态,人生就可以一直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