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生活中的“康桥”实际上是在英国东南部的剑桥。1920年9月,24岁的徐志摩,通过论文《论中国的妇女地位》的答辩,得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学位后,赴英国,入伦敦剑桥大学研究院为研究生,跟赖斯基教授学政治,拟攻博士学位。1921年,认识了狄更生,并入剑桥大学王家学院当特别生。1922年10月从英国返回中国。
“康桥”在徐志摩,只有三十六分之二的时光,而这两年,却是那么魂牵梦萦的两年。
“那何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摘自(《再别康桥》第二节、第三节)
这岸边柳树倒影康河,浸透了诗人的欢喜,更蕴含了诗人的眷恋,而康河的水草,则更表现出了诗人对康桥永久的恋情。
“康桥的灵性全在一条河上;康河,我敢说是全世界最秀丽的一条水。”一个老村子“有一个果子园,你可以躺在累累的桃李树荫下吃茶,花果会掉入你的茶杯,小雀子会到你桌上来啄食,那真是别有一番天地。”(《我所知道的康桥》)
没有康桥的美景,写不出这样优美的诗。“说实话,我连我的本乡都没有什么了解。康桥我要算是有相当交情的。”
2、康桥遗梦:
出身于浙江硖石镇一个铜臭熏人而附庸风雅,实际上是资产阶级生活倾向明显的富裕商人家庭的徐志摩,既禀赋着极高的文才,又加之矫矫出尘的外表:颀长身躯,长长脸蛋,宽阔额角,炯炯目光,大大鼻子,白皙肌肤。不知是多少女郎的偶像,不知是多少北平少女的“梦中情人”。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张幼仪成了他的元配夫人。徐志摩是那么的鄙弃张幼仪,第一次见到张的照片时,他嘴往下一撇,用嫌弃的口吻说“乡下土包子!”1920年夫妻分居数年,当时情势,不可能不让张幼仪出国。出国后,他们就在“离康桥六英里的乡下叫沙士顿的地方租了几间小屋住下”。那么,感情生活应该是充实的吧!可是一心想往自由生活的他,怎么能就束缚在这样环境里呢?或者,倒不如说这样的环境束缚了他?他多么想有自己诗化生活啊!
“‘单独’是一个耐寻味的现象。我有时想它是任何发见的第一个条件。”“你要发见你自己的真,你得给自己一个单独的机会。你要发见一个地方(地方一样有灵性),你也得有单独玩的机会。”“在康河边上过一个黄昏是一服灵魂的补剂。啊!我那时蜜甜的单独,那时蜜甜的闲暇。一晚又一晚的,只见我出神似的倚在桥阑上向西天凝望。”
──摘自(《我所知道的康桥》)
你看,这就是当年和张幼仪一起生活在康桥上的徐志摩先生的自白。他就这样敝下妻子,一个人去“单独”去了。去到他“蜜甜的单独”的康河上过他属于自己的“真愉快”的时光去了,甚至整宿整宿在康河边上做他自己的梦:
“那榆阴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摘自(《再别康桥》第四节、第五节)
这里诗人的留恋已经全部融入康桥的风光之中了,挥篙泛舟,去寻他自己个性的梦,而且情不自禁的要高歌,快乐到了极点,感情到了极点。可这都是康桥生活的积淀:
“你站在桥去看人家撑,那多不费劲,多美!尤其在礼拜天有几个专家的女郎,穿一身缟素衣服,裙裾在风前悠悠的飘着,戴一顶宽边的薄纱帽,帽影在水草间颤动,你看她们出桥洞时的姿态,捻起一根竟象没有分量的长竿,只轻轻的,不经心的往波心里一点,身子微微的一蹲,这船身便波的转出桥影,翠条余似的向前滑了去。”
——摘自(《我所知道的康桥》)
这是多美的一幅画呀!是女郎在撑,撑出寻找理想的长篙!更是徐志摩在撑,他多想撑出自己的长篙呀!女郎撑船是风景,徐志摩是在观赏风景,殊不知,徐志摩本身就是风景,今天我们不是又在观赏这一幅风景吗?可是他怎么能够放歌,又怎么能够找到美梦呢?
3、康桥情结:
1920年10月~1922年8月,诗人游学于康桥。正值风华正茂,青春唤发的他,在这里接受了文学洗礼。“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因为,在这里他开始步入文学殿堂。情感的孤独与美景的融合,个性的追求与现实的困顿使徐志摩在娓娓的康河波光潋滟神思恍惚中沉淀了多少文学孕思。他说:在康桥之前,他对于诗的兴味远不如对于相对论或民约论的兴味。正是康河的水,开启了诗人的性灵,唤醒了久蜇在他心中的诗人的天命。因此,1922年8月,他离开康桥返国时写下了《康桥,再会吧!》一诗:
康桥,再会吧
任地中海疾风东指,
我亦必纡道西回,
瞻顾颜色
……
“我今去了,记好明春新杨梅,
上市时节,盼我会笑归来,
再见吧,我爱的康桥!
而1928年,诗人故地重游,11月6日,在归途的南中国海上,他吟成了这首传世之作。这是其“康桥情结”表现极致之作,虽然一生诗文中少不了这段刻骨铭心的“康桥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