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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城下的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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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从文同志患心脏冠状动脉硬化症,血压时有上升,并伴有心绞痛发生,请在安排住处时注意安静、医疗等条件。

  但是,作协六月二十三日突然致电沙汀,告知领导又重新安排沈从文到青岛休息。沈从文事前提出自己付车费,到青岛又看了几家绣艺工厂、印染厂,想在工艺上给工厂帮助。

  一九六一年七月十八日,他在青岛写信给中国作协副秘书长张僖,谈到自己的写作状况:“头脑能否使用到过去一半样子,也无多大把握了,毛病是一用过了头即有些乱,过一阵子又才回复。心脏部分不太严重,已不容易好。初步设想把所收小说材料重誊一份,理出个顺序线索。万一我不能用,另外同志还可利用这份材料。最好当然是我自己能用它,好好整理出来成个中型故事,初步估计用十六万字,安排可以写得清楚,如顺手,也不会要半年时间。”

  这部作品最终没有完整地写出来,夫人张兆和谈及原因:“堂哥牺牲了,堂嫂还在,从文从她那里收集了一些材料。还到宣化煤矿去了好几次,记了好几本。一九六一年热闹,他想写,但是框框太多,一碰到具体怎样写,他就不行了。没有多大把握,写了也写不好。”

  三十年唯一一次最大的创作活动夭折了。

  凌宇的《沈从文传》中曾写到一九五八年周扬拟请沈从文担任北京市文联主席。史树青证实此事,但在细节上稍有出入:“毛主席请沈先生当文联主席,沈先生告我此事。沈先生说,这是主席的客气话,我也不能去,我还是爱好文物。”在北京市文联工作几十年的林斤澜从未听说过此事,对此深表怀疑。他告诉笔者:“汪曾祺跟沈先生很熟,我也没听他提过此事。”

  但不管怎么样,一九六一年以后的几年间,沈从文变得少见的活跃,对文艺的看法也乐于表达。沙汀在一九六二年四月十三日的日记中,就记录了沈从文和巴金、沙汀闲聊创作的一幕。沙汀还在别的场合转述了沈从文的意见,惹得作协党组的一些人惊讶不已:“啊?他敢说这个话?”

  家人对沈从文重新写作之类的事情有些担忧,而最操心的时刻莫过于政治风暴来临之际。张兆和对一九五七年至今还有后怕:“整风时也有人动员从文大胆发言,他居然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说,否则他当右派跑不了──”

  后来搞政治运动,沈从文就找机会躲着不来。有时碰到李之檀,就悄悄地问:“还没批判完?”

  文革初期,沈从文终于没有躲过去。面对满墙大字报,极为忧愁地告诉史树青:“台湾骂我是反动文人,共产党说我是反共老手,我是有家难归,我往哪去呢?”

  让沈从文震惊的是,写大字报揭发最多的居然是他曾经帮助过的范曾。范曾写道:“(沈从文)头上长脓包,烂透了。写黄色小说,开黄色舞会。”沈从文在一张大字报中用了八个字来表达观后感:“十分痛苦,巨大震动”。

  一九六二年范曾来到历博当沈从文的助手,为编著中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绘插图。此间调动工作,沈从文尽力最多。据知情者介绍,当时范曾天天给沈从文写信,有一次天刚亮就敲沈从文的家门:“昨晚梦见沈先生生病,我不放心,连夜从天津赶来。”

  文革期间与沈从文过从甚密的黄能馥、陈娟娟夫妇说:

  那时,范曾画了一个屈原像。沈先生看后,还是善意地指出一些服饰上的错误。范曾指着沈先生说,“你那套过时了,收起你那套。我这是中央批准的,你靠边吧。”记得那是冬天,下着大雪,路上很滑,沈先生走了一个多小时到我们家。他气得眼睛红红的,一进门就讲了范曾的事情。他说,“一辈子没讲过别人的坏话,我今天不讲,会憋死的。”(一九九八年五月六日采访)

  这是沈从文晚年最惨痛的一件事情,后来他再也不提范的名字。

  沈从文跟陈乔、史树青他们一起关进牛棚,挨斗挨批之余,就是清扫厕所,拔草。有时发呆地看着天安门广场人来人往的景象,然后回过头对史树青说:“我去擦厕所上面的玻璃。”

  文革渐近尾声,一九七四年七十二岁的沈从文找到馆长杨振亚,谈话中流下眼泪。他希望得到最后的帮助,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回来后,激动之中给杨振亚写了长信,信中写道:

  我应向你认真汇报一下,现在粗粗作大略估计,除服装外,绸缎史是拿下来了,我过手十多万绸缎;家具发展史拿下来了;漆工艺发展史拿下来了;前期山水画史拿下来了,唐以前部分,日本人作过,我们新材料比他们十倍多;陶瓷加工艺术史拿下来了,也过手了近十万件,重点注意在可否供生产;扇子和灯的应用史拿下来了,也都可即刻转到生产上;金石加工艺术史拿下来了;三千年来马的应用和装备进展史拿下来了;乐舞杂伎演出的发展资料拿下来了;……乍一看来,这么一大堆事物,怎么会忽然抓得下?简直不易设想。事实上,十分简单,只是一个肯学而已。毫无什么天才或神秘可言。

  这么庞大的学术专题中,只有服装史由于周恩来的关心一直编著着,等待着出版的机会,其他的专题研究和出版都烟消云散,领导上无暇顾及这些亟需抢救的研究结晶。而且在文革中,部分“服饰研究”大样被贴在大字报上展览,两麻袋的书稿清样险些被送到造纸厂化浆。

  沈从文压抑不住悲愤,在信中倾诉道:“无人接手,无可奈何,一切只有交付于天!”无尽的痛苦表露无遗,他用衰弱的生命做最后拼搏。无奈,还是无奈!他被迫离开历史博物馆,再也没有回到那呆了二十多年的大建筑里。

  常去探望的林斤澜描述道,临近生命终点的沈从文常常一个人木然地看着电视,一坐就是大半天,无所思无所欲。

  有一次,沈从文突然对汪曾祺、林斤澜说了这么一句:“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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