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园林与生存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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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园林与生存智慧,
噪音也是妨碍人体健康的大敌,所以,风水以为“不宜居大城门口及狱门、百川口去处”,因为那里人员杂沓,车马声、吆喝声、呻吟声,使人烦躁,甚至会引起失眠等症状。苏州园林的主人大多以隐逸为旨趣,他们营造的是“居尘而出尘”的“城市山林”,相土选址以“地僻为胜”,“远往来之通衢”,所以,苏州园林都建在小巷深处,杂厕于民居之间。例如,网师园大门位于一条极窄的羊肠小巷阔家头巷深处。因为园主筑园之初心,即藉以避大官之舆从也!艺圃位于文衙弄,不远处就是曹雪芹《红楼梦》中说的“红尘中一二等风流繁华之地”的阊门,但却有“隔断城西市话哗,幽栖绝似野人家”,要找到艺圃,非得有寻幽探芳的决心不可。耦园僻处苏州“城曲”小新桥巷,罕有车迹。拙政园东部明代末年是王心一的“归田园居”,当年也是“门临委巷,不容旋马”,“委巷”即东首的百花小巷。号称“吴中第一名园”的留园,位于苏州阊门外,当时从城内出城去留园,都是狭窄的石子小道。留园东北是花埠里,北至半边街、东邻五福弄、西迄绣花弄,都是小巷。南面的留园路,原先也是小道。拙政园之地,早在唐诗人陆龟蒙所居之时,就是“不出郛郭,旷若郊野”。北宋时胡峄居此,也是“宅舍如荒村”。明时仍有积水亘其间,颇具山野之气。明代依然有“流水断桥春草色,槿篱茆屋午鸡声”的野趣(文徵明《拙政园若墅堂》诗)。如今大门面对着人民路的怡园,原来大门也开在小巷。可以说,避开尘嚣、“隔尘”、“隔凡”,赢来一份清幽,这是苏州园林选址的共性。
苏州在长期的造园实践中,逐渐拂去了构园活动中浓重的迷信色彩,而强调了构园中符合人们的环境生态、环境心理的科学性和实际性,如明代计成在他的造园经典《园冶·立基》中明确地说:“选向非拘宅相。”认为园林的建筑布置、向背应该根据造园的立意,因地制宜,而不可完全为风水堪舆所迷惑。苏州宋代的沧浪亭、明代的艺圃和清代的听枫园,大门都朝向北面。苏州大量的私家园林大门朝向是依街巷方向而定,与民宅并无二致;但在园内的整体结构上,基本上符合前朱雀(池)、后玄武(山或楼)、左青龙(河)、右白虎(大路)的相对方位。即使现在设计的新园林,也基本遵循此原则,大致以正厅、正房为主,正厅的朝向根据主人的生肖八字来定,变化多端,并无定则。
面水背山的环境自然是十分理想的生态环境。费尔巴哈讲到过“一种精神的水疗法”,认为“水不但是生殖和营养的一种物理手段……而且是心理和视觉的一种非常有效的药品。凉水使视觉清明,一看到明净的水,心里有多么爽快,使精神有多么清新!”⑸(PP542~543)水生植物也具有净化水体、增进水质的清洁与透明度等功能,如芦苇、水葱、水花生、水葫芦等不仅具有良好的耐污性,而且能吸收和富集水体中硫化物等有害物质,净化水质。植物还可以防止硝酸盐污染地下水⑹(P55)。而植物茂密的青山引来飞禽走兽,带来鸟语花香,春山淡冶如笑,宜游;夏山青翠欲滴,宜观;秋山明净如妆,宜登;冬山惨淡如睡,宜居,符合传统养生学中“和于阴阳,调于四时”⑺之说。
二、仙境神域与科学养生
海中神山和壶天仙境,自秦汉至今,始终是园林模仿的永恒主题。水是人类生命之源,水对人类恩威并施,随之产生了对水的感恩、敬畏和原始崇拜,并刺激了人类的神秘主义幻想,居住在沿海水滨的先民,还偶尔见到海上“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⑻的海市蜃楼幻景,遂产生了具有海岸地理型特色的蓬莱神话体系:大海中有三座神山,蓬莱、方丈、瀛洲,高下周旋三万里,顶平旷可九千里,洪波万丈的黑色圆海成为天然的护山屏障,山上既有可供人类居住的金玉琉璃之宫阙台观,赏玩的苑囿,那里有晶莹的玉石、纯洁的珍禽异兽,又有食之可以令人长生不老之神芝仙草、醴泉和美味的珠树华食。物质生活富裕华贵,精神生活充实纯洁,而且这种生活是一种永恒的享受。
这种山水结合的仙境灵域,对地处水乡的苏州私家园林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于是,园主们也在有限的空间凿池筑山,以仿蓬莱仙境。拙政园中部水中,自西至东安置了三“岛”:“荷风四面亭”、“雪香云蔚亭”和“待霜亭”;留园水池中小岛径名“小蓬莱”,园主颇为自得地说:“园西小筑成山,层垒而上,仿佛蓬莱烟景,宛然在目。”
中国神话中也称海中三神山为“三壶”:南朝梁萧绮《拾遗记》载:“海上有三山,其形如壶,方丈曰方壶,蓬莱曰蓬壶,瀛洲曰瀛壶。”可见蓬莱仙境也都属于“壶中天地”。壶即“葫芦”,本来就具有剖判型创世神话的意象,故被认为是女性的象征,或干脆视为能孕育生命的子宫。葫芦剖判神话和母性象征都有新生、母爱等涵义,遂演化为宝瓶,成为观音盛圣水的器皿,也成为八仙之一的李铁拐普救众生的宝葫芦。道教中的“壶”,不仅盛满仙药,而且还是方外世界的意象。《后汉书》载:“费长房者,汝南人也,为市椽,有老翁卖药悬壶于肆头,及市罢,常跳入壶中,市人莫视。惟长房于楼上睹之,异焉。因往再拜,乃与俱入壶中。唯见玉堂严丽,旨酒甘肴,盈衍其中,共饮毕乃出。乃就楼口候长房曰:“我神仙之人,以过见责,今乃毕,当去。”“壶天”这种仙境模式,实际上是封闭式的小天地,里面应有尽有。陶渊明的桃花源就属于这种类型。
陶渊明诗文浪漫主义的想象方式,受庄子“得意忘言”、“言为意筌”的文艺思想和佛教崇尚“象外之趣”的文艺思想的影响,注重运用寄言出意的象征方法,含蓄地表达超现实的思想与感情。他用“人境”来象征“仙境”,寄奇幻如实境的《桃花源记》就成为园林造景的蓝本。武陵人于“山穷水尽疑无路”时遂“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借“光”之导引遂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就如从“壶”之瓶颈到“壶肚”的过程。而最后的“遂迷不复得路”,暗示着它的“非人间”。原拙政园旧园门,设在住宅界墙间长长的窄巷的一端,游人在狐疑中北行,良久,始见拙政园腰门,门前一座峻奇刚挺的黄石假山纵横拱立,走近假山,见山有小口,幽邃可入。进入石洞曲折摸索前行,须臾,即见洞口有光,循光而行,即出石洞,始见小池石桥,主厅远香堂回抱于山池之间,走近远香堂,明窗四面,眼前豁然开朗,茂林碧池,亭榭台阁,环列于前,恰似武陵渔人初见桃花源的情景。
苏州有“壶园”,壶者,壶中之天地也。醋库巷的“园”,“”即“茧”,蚕及某些昆虫在成蛹期前吐丝所作的壳称茧,这是昆虫为自己所筑的安全处所。“茧”者,小也,但具亭台馆榭之美,郊墅林泉之趣,居之裕如,高高的围墙四面围合,又有安全性和私秘性。实际上,这正是中国宅园式园林的基本特点,即一种壶天模式。在苏州园林的仙境灵域和壶中天地中,或建筑皆面水而筑,或围山面水,或为空廊的四面围合,都体现了人与自然的一种和谐结合。
“危楼跨水,高阁依云”,“围墙隐约于萝间,架屋蜿蜒于木末”,山楼凭远,窗户虚邻,栽梅绕屋,结茅竹里⑼(P5)。建筑或面山,绿映朱栏,丹流翠壑;或临水,飞沼拂几,曲池穿牖,水周堂下。“它希求人间的环境与自然界更进一步的联系,它追求人为的场所自然化,尽可能与自然合为一体。它通过各种巧妙的‘借景’、‘虚实’的种种方式、技巧,使建筑群与自然山水的美沟通汇合起来,而形成一个更为自由也更为开阔的有机整体的美。连远方的山水也似乎被收进这人为的布局中,山光、云树、帆影、江波都可以收入建筑之中,更不用说其中真实的小桥、流水、‘稻香村’了。”⑽(P66)园林中丰富的建筑类型都体现了向大自然敞开的特点,如厅,有大厅、四面厅、鸳鸯厅、荷花厅、花篮厅、花厅等,它们都与周围环境相融合。园中的四面厅,往往四面有廊,四周设有落地长窗,山水景观扑进厅内,窗框都成了一个个取景框;鸳鸯厅形式的厅堂夏天观荷,冬天赏山茶。建筑或居高眺远,撷远山浮翠,览园内秀色;或飞阁流丹,水周于堂下;或前后翠竹摇曳,老树傍屋,浸润在自然美色之中。
造型轻灵活泼的亭,更是随形高低、因地制宜。扇亭设于山弯,小亭高居山顶,架于水上,或居湖心,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廊宜曲宜长,随形而弯,依势而曲。或蟠山腰,或穷水际,通花渡壑,蜿蜒无尽。有沿墙走廊、爬山游廊、空廊、水廊、回廊、楼廊、复廊等,各呈特色。漏窗在园林中的功能是漏光、透气、聚景、框画。漏的是阳光、月光、灯光,诡谲变幻,晨昏不一,昼夜分明,四时异调,那普照大地、四处弥漫的光线,经由漏窗进入庭园,就成了受控之光、人为之光、艺术之光、可观之光,明光本无价,入窗无限景。漏窗“聚景”,人们可以通过遮挡物的透空之处,隐隐约约地看见探窗的红杏、临风的荷蕖,嗅知桂花的浓烈、梅花的幽香,闻听翠竹的飒飒、黄鹂的鸣咽。漏窗使景致相互渗透,使不同的景区气息交流,浑然一体。窗框中空如,配上佳景,成为天然图画,如网师园“竹外一枝轩”的南面廊墙上有一长方形窗框,南望,窗框中是一幅层次分明、山高水阔的立体山水画;北看,窗框里镶一帧师法郑板桥的翠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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